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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萃,你怎麽會相信我會變呢,只是……”夏綠蒂故意沒有把話說完,她猜的沒錯,既然夏綠蒂能和伊麗莎白做好朋友,那她們之間,定然是十分談得來的。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親愛的夏綠蒂,對不起,我為當初知道你答應嫁給柯林斯先生之後非常不滿感到十分抱歉。現在,等結婚之後,我才發現,我是多麽的幸運,上天是那樣的眷顧我。得到上天眷顧的我,怎麽可以嘲笑,沒有得到上天眷顧的你呢。”
伊麗莎白的話真心誠意,夏綠蒂當然聽出來了,她莞爾一笑:“那麽親愛的,祝福我吧。”
“我當然會祝福你,親愛的夏綠蒂。而且我要告訴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親愛的麗萃!”夏綠蒂伸出雙手擁抱了伊麗莎白,兩人放開時候,似乎過去的那些時光從沒有過,依舊是那對在浪搏恩暢想未來的好朋友。
不管夏綠蒂當初出於現實選擇了柯林斯先生,還是伊麗莎白出於理想拒絕了柯林斯先生,因這件事而起的裂痕從此煙消雲散。
門被禮貌地輕聲叩響,傳來達西先生的聲音:“親愛的,我想,我們該去探望凱瑟琳夫人了。”伊麗莎白夫婦不僅來參加柯林斯先生的葬禮,做為姨侄,達西先生還要按時去問候凱瑟琳夫人。
伊麗莎白戀戀不舍地放開夏綠蒂的手,夏綠蒂對她微笑:“麗萃,我們從此之後,雖然依舊會分離,但我的心,依舊在你這裏。”
“我也如此!”伊麗莎白再次擁抱夏綠蒂,走出門外,迎向她的丈夫。
達西先生一貫的嚴肅,唯有看見伊麗莎白時候,眼裏滿是柔情。好朋友過的幸福,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那麽以後,自己的幸福就該由自己去爭取。所幸,雖然多了個兒子,但現在的情況已經比原先好很多。
三十歲,其實還很年輕,不是嗎?夏綠蒂坐在返回盧家莊的馬車上,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盧卡斯太太在那和小威廉嘮嘮叨叨說話。
這個時候,是多麽懷念火車,那樣的話,不到兩小時就能從肯特郡到達盧家莊,而不是必須要在中途歇一晚。
“親愛的,親愛的夏綠蒂!”小威廉和外婆說了好一會兒話,已經在外婆懷裏沈沈睡去,盧卡斯太太用披巾把外孫蓋好,擡頭見夏綠蒂在出神,於是連叫她幾聲。
“媽媽,有什麽事嗎?”幾天的相處下來,夏綠蒂能感覺到盧卡斯太太對女兒的愛,盡管這種愛由於物質的匱乏,很多時候讓人有難受的感覺,可夏綠蒂還是盡量和盧卡斯太太多說話,免得到達盧家莊後,會露出馬腳。
“親愛的,我和你說,你當初在家裏的那間臥室,現在已經被卡洛琳住了,暫時擠幾天沒問題,但……”盧卡斯太太有些猶豫,這是很正常的事,夏綠蒂把她的手握緊一些:“媽媽,我知道您在猶豫什麽,我想告訴你,我要帶上小威廉去城裏住。”
“城裏?夏綠蒂,你在說胡話嗎?你那點收入,怎麽能在城裏住,不行,親愛的,你該在我們身邊,租一套舒舒服服的小房子,除了莎莉之外,再請上一位廚師,等小威廉再大些,請女家庭教師來帶他。”
夏綠蒂當然知道自己的媽媽會反對,所以已經想好了拒絕的話:“媽媽,我知道您和父親,都很疼愛我,可是我也知道,家裏的境況並不是那麽好。而且我在浪搏恩住,鄰居們出於好意,會表示對我的關心,可是長久提醒小威廉,他是個失去父親的孩子,對他的成長不利。”
提起小威廉,盧卡斯太太低頭看著在自己懷裏睡著的小威廉,粉紅的臉蛋,微微卷曲的淡金色的頭發,當那雙藍眼睛睜開的時候,真是個小天使。
“可是親愛的,你要知道,城裏可比不得鄉下,萬一有什麽事,誰也不能照應你。還有……”
“媽媽,我知道,但是達西先生也經常往城裏去,嘉丁納先生和太太,也都是好人,有他們幫忙,我會過的很好的。”
夏綠蒂的話讓盧卡斯太太陷入沈默,她還是打算反對,夏綠蒂的手按在盧卡斯太太的胳膊上:“媽媽,您要知道,我一向都是非常非常有主意的。”
是的,盧卡斯太太非常清楚女兒這一點,可她依舊紅了眼眶。夏綠蒂伸手摸一下小威廉的臉:“媽媽,我已經是有孩子的女人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夠過的很好。”
這一點說服了盧卡斯太太,畢竟她習慣於聽從別人的決定,不管這決定是丈夫做出的還是女兒做出的,都是如此。
驛站歇息換馬的時候,由盧卡斯太太對威廉爵士轉達了夏綠蒂的想法。這讓威廉爵士花白的胡子開始抖動:“夏綠蒂,你該知道,你在盧家莊旁邊居住,會過的很好。”
“父親,我不需要為了物質方面能過的好一些,而讓我的兒子在心靈上受到傷害。”夏綠蒂斬釘截鐵的話讓威廉爵士沈默。
“威廉爵士,相信我,夏綠蒂一直都是個十分有主見的姑娘!”一直沈默不語的班納特先生舉起手裏的杯子:“現在,就讓我們為夏綠蒂將要開始的新生活,一起喝一杯吧。”
既然班納特先生也表示讚同,威廉爵士也只有點頭,但夏綠蒂還是能看到,威廉爵士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來,盧卡斯一家的境況,比盧卡斯太太所說的,還要更嚴重一些。
盧卡斯夫婦共有七個孩子,除了夏綠蒂和次女瑪麗,長子哈姆已經結婚之外,剩下的四個都還沒婚配。其中最大的凱瑟琳,已經二十四歲,比夏綠蒂當時出嫁時候只小了一歲。
夏綠蒂能夠主動提出遠去倫敦,雖然對做父母的來說,心裏未免會有些傷心,可對盧卡斯全家來說,這是一個好主意。
“柯林斯太太,我在倫敦有一所房子,如果您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去哪裏給我留個口信。”菲利普是個很有禮貌的紳士,一直把夏綠蒂他們送到驛站,從這裏,一群人就要分別,菲利普前往倫敦,而夏綠蒂一家返回盧家莊。
“謝謝您,羅切斯特先生,您真是一位紳士。”夏綠蒂對菲利普屈膝行禮,直起身時伸手和他相握表示感謝。並沒去接菲利普送來的地址,而是讓莎莉收下。
這個動作讓菲利普微微皺眉,這樣的禮儀,很明顯不是盧卡斯夫婦能教養出來的,還得要更富有的人才能教養出來。不過身為紳士,菲利普並沒提出這個疑點,戴上帽子,手在帽邊碰了碰對眾人致意,就上馬離開。
“羅切斯特先生真是一位紳士,而且沒有達西先生的傲慢,我聽說他的財產並不比達西先生更少,也不知道什麽樣的淑女才能配得上做羅切斯特太太?”看著菲利普上馬離開,盧卡斯太太把忍了好幾天的話說出。
夏綠蒂不由淡淡一笑,盧卡斯夫婦終究還是見識太少,不知道在倫敦,勝過達西先生的人又何止凡凡,那些家資富饒,地位尊貴的人,在倫敦,如過江之鯽。特別是在王宮裏面,每一場舞會,參加的,都是盧卡斯夫婦不能遇到的大人物。
只可惜,這一切離現在的夏綠蒂實在太遠,但是自己能達到的,不是嗎?夏綠蒂看著偎依在盧卡斯太太身邊的小威廉,自己現在的路比當初奶奶初到倫敦時候,要難千遍萬遍,可是自己,一定要實現。
第二天他們結束了旅程,到達盧家莊,班納特先生只和威廉爵士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地趕回浪搏恩。夏綠蒂看著今後一星期自己要居住的房子,努力不讓眼裏的挑剔流露出來,而是現出一副到家的喜悅。
“親愛的,親愛的夏綠蒂,看見你和原來一樣,我真是太高興了!”凱瑟琳從屋裏走出來,張開雙臂擁抱夏綠蒂,夏綠蒂接受了妹妹的親吻。
和班納特全家的相貌比起來,盧卡斯一家的相貌要平凡樸實的多,家裏的擺設也更樸實一些。盧卡斯太太還沒進屋就開始履行一個好主母的職責,問凱瑟琳已經做好肉餅沒有?還讓莎莉把行李先拎進屋。
“夏綠蒂,你原來的那間臥室,已經被我占了,只能讓你先在小客房裏住幾天,等我把東西收拾去凱瑟琳房裏,你再搬進去。”和凱瑟琳的熱情比起來,最小的卡洛琳就有些冷漠,她今年十九歲,算得上青春年少,但也許是焦急姐姐沒有出嫁,瑪利亞的臉上笑容並不多。
“謝謝你,親愛的卡洛琳,我只會在家裏住一星期,所以,小客房就足夠了。”夏綠蒂的話讓卡洛琳驚訝,她看向盧卡斯太太:“媽媽,這是怎麽回事?”
盧卡斯太太還沒有解釋,就聽到門外傳來聲音:“哦呵,夏綠蒂回來了,可憐的孩子,我聽到那個可怕的消息,簡直心都要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盧卡斯家
這樣誇張的聲音,除了那位班納特太太,夏綠蒂不做第二人想。夏綠蒂從卡洛琳臉上看到了同樣的感慨,看來,對這位十分熱心的太太,卡洛琳也深感困擾。
“班納特太太,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看我們,我們實在是深表榮幸。”盧卡斯太太已經迎上前,對班納特太太說著客氣話。
“當然,盧卡斯太太,要知道,夏綠蒂和我還是親戚,也許,我該叫她柯林斯太太,你說是嗎?夏綠蒂?”遇到這樣的大事,班納特太太有些幸災樂禍是在所難免的,要知道,當年夏綠蒂答應嫁給柯林斯的時候,班納特太太足足過了半年,才決定原諒夏綠蒂。
而現在,班納特太太的四個女兒都已出嫁,盡管莉迪亞婚後的生活不盡如班納特太太的意,可另外三個女兒都過的非常不錯。這讓班納特太太在只有兩個女兒出嫁,其中一個女兒還守了寡的盧卡斯太太面前怎麽能不得意,不囂張?
如果不是收到消息那天,盧卡斯夫婦十分迅速地去往肯特郡,只怕當晚班納特太太就要打著名為安慰,實則得意的幌子上門了。
此刻,不過是班納特太太來做十天前沒做到的事罷了。夏綠蒂對班納特太太勉強一笑才道:“班納特太太,非常感謝你,您依舊可以叫我夏綠蒂。”
“是的是的,你和我親愛的麗萃,也就是達西夫人,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我聽說我的麗萃也去參加了柯林斯先生的葬禮。她真是個好心人,十分好心。”
有這麽兩個媽媽在中間,伊麗莎白和夏綠蒂還能是好朋友,足可證明她們當初是如何的情投意合,不然伊麗莎白當初也不會因為夏綠蒂答應嫁給柯林斯先生而十分惱火。因為她是真的關心夏綠蒂,不希望她為了現實就放棄了理想。
“伊麗莎白和我之間,我們非常要好,班納特太太,我想,長途旅行已經讓我很疲憊了,我需要和我的兒子前去休息一會兒,媽媽,您也需要休息,不是嗎?”夏綠蒂牽住小威廉的手,對盧卡斯太太眨了眨眼。
“這樣不大禮貌。”盧卡斯太太猶豫地說,但還是答應女兒的要求:“那麽,凱瑟琳和卡洛琳,你們在這裏替我陪伴班納特太太,我和你姐姐去休息。”
“媽媽,這樣……”凱瑟琳和卡洛琳都表示反對。
“班納特太太和我們一家十分親近,所以,我們就不要用對待普通客人的方式。”夏綠蒂十分快速地說,打斷凱瑟琳和卡洛琳的話,牽著小威廉的手準備上樓。
“親愛的,小客房在這邊。你忘了嗎?”盧卡斯太太看見女兒要上樓,趕緊提醒她。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夏綠蒂急忙道:“對不起媽媽,我習慣往樓上去我的臥室。”
“結婚果然能改變一個女人,夏綠蒂結婚之後,比原來更適合做一個主母。這讓我想起我的麗萃,也就是達西夫人,她真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班納特太太並不在乎夏綠蒂不陪伴自己,對著凱瑟琳和卡洛琳姐妹,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話裏幾乎每一句都要提到伊麗莎白。
也許是旅途的疲累,和已經做了決定,即便小客房的床非常狹小,夏綠蒂一躺上去還是很快睡著。
夢裏又回到蘭開斯特莊園,依舊是在那望不到盡頭的湖邊。祖母牽著瑪格麗特的手:“親愛的,你要知道,人生總是要經受磨難的,我們所要做的,只有迎難而上。”
瑪格麗特,夏綠蒂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接著猛地睜開眼,不,現在沒有瑪格麗特了,只有夏綠蒂。看著屋裏樸素的擺設,還有蜷縮著身子睡的真香的小威廉,夏綠蒂出了會兒神,就走出房間想去給自己弄點吃的。
“班納特太太終於走了,天啊,我聽她講了一小時的達西夫人和彬格萊太太,並且傷心地說,彬格萊先生一家搬到隔壁郡而不是繼續住在尼日斐花園,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姑娘們的抱怨聲傳來,夏綠蒂不由停下腳步。
“有這樣一位岳母,即便是彬格萊先生那樣的好脾氣,也會忍不住的。”夏綠蒂能聽的出來,說話的是凱瑟琳,正打算走過去就聽到卡洛琳說:“可是,凱瑟琳,你要知道,班納特姐妹是多麽的有福氣。我不要達西先生或者彬格萊先生這樣的,我只求有貝爾特先生這樣的,就可以了。”
貝爾特先生?夏綠蒂在腦中回憶,好像聽盧卡斯太太說過,班家的四女兒,那位喜歡和莉迪亞一起闖禍的凱蒂小姐,就是嫁給姓貝爾特的,聽說他雖然沒有兩位姐夫那麽富有,甚至遠遠趕不上班納特先生那麽富有,又是在倫敦做律師的,可是一年也有七八百鎊的收入。比那位英俊瀟灑卻只會騙人的韋翰先生,踏實太多了。
“可是親愛的妹妹,或許我們連夏綠蒂的好運氣都沒有。”凱瑟琳安撫著卡洛琳。沒有錢又沒有貌的小姐們,所唯一擁有的,只有受過的良好教育。
“我知道,親愛的凱瑟琳,難道我要像媽媽說的一樣,去彭伯裏當家庭女教師嗎?盡管達西夫人會是個很好的雇主,可是我,還是無法忍受。”卡洛琳咬住下唇說,那樣的話,不知道班納特太太會怎樣的得意。
需要自己賺取錢財來養活自己,這對一位淑女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可是卡洛琳,我們有什麽辦法?爸爸媽媽拿不出多餘的錢給我們做嫁妝,即便拿得出,不過一兩千鎊。”
“我不甘心,凱瑟琳,我不甘心,你知道嗎?夏綠蒂要帶上小威廉去倫敦,我想,或者,這是一個機會。”卡洛琳的眼閃閃發光,凱瑟琳驚叫一聲:“卡洛琳,你怎麽會想到去倫敦,而且,你的生活費誰出,爸爸媽媽是沒有錢的,夏綠蒂一年也不過三百五十鎊,也不過僅夠花銷。”
“我會去說服媽媽,請求她每年給我五十鎊的。”卡洛琳的話又快又急,凱瑟琳看著妹妹閃閃發光的眼,用手捂住嘴。
“夏綠蒂,你在這站著做什麽?”稍事休息後,盧卡斯太太起身打算去做晚飯,家裏沒有專門的廚子,今天又是女兒回來的大日子。盧卡斯太太決定親自下廚給女兒做幾道喜歡吃的菜以表達對女兒的歡迎。
夏綠蒂還沒有回答盧卡斯太太的話,凱瑟琳和卡洛琳兩人都沖了出來,看著夏綠蒂,凱瑟琳又羞又窘。卡洛琳既然已經決定,那就不會再反悔,反而伸手拉住夏綠蒂的手:“夏綠蒂,我懇求你答應我,帶我去倫敦吧。你需要一個幫手,莎莉她不懂倫敦是什麽樣的。”
“卡洛琳,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這樣的話,是在麻煩你姐姐。”盧卡斯太太驚呼出聲,卡洛琳沒有松開握住夏綠蒂的手:“我知道,夏綠蒂,你需要想一想,可是你雇女仆,也是需要花一筆錢的。”
“卡洛琳,你方才說莎莉不懂倫敦,那你懂倫敦嗎?”夏綠蒂在短暫的驚訝後,已經開口問卡洛琳,卡洛琳先是驚訝,接著就說:“我不懂可以快速地學,我會學的很快,媽媽很想讓我去做彭伯裏的家庭女教師,可是夏綠蒂,我想,我和你一起去倫敦,也許,比去彭伯裏更好。”
盧卡斯太太沒想到女兒會把實話這麽快就說出,看著夏綠蒂有些發窘地道:“夏綠蒂,我知道,你覺得這樣的事不太體面,可是家裏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凱瑟琳和卡洛琳,既長的不好,又沒有你的好運氣。也許,讓卡洛琳出去做事,是個好主意。你要知道,彭伯裏的女家庭教師,一年是五十鎊。”
“媽媽。”卡洛琳不滿地叫,接著依舊懇切地望著夏綠蒂:“夏綠蒂,我懇求你,我吃的不多,而且我會教小威廉很多東西。再過一兩年,小威廉也就要請家庭教師,那麽,為什麽你不把這個機會給我呢?”
這樣的懇切讓夏綠蒂在短暫思考後答應了:“卡洛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帶你去倫敦,可是之前,你要答應我幾件事。”
卡洛琳發出歡快地叫聲,接著就點頭:“當然,親愛的夏綠蒂,我會答應的,別說幾件,幾十件我都會答應。”
“夏綠蒂,盡管卡洛琳是個穩重的姑娘,可是她從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倫敦又是個大城市,親愛的,你一定要看好她,不能讓她出什麽亂子。”盡管卡洛琳答應了夏綠蒂的要求,並且一再向盧卡斯太太保證,她會好好地聽姐姐的話,絕不亂跑,可是盧卡斯太太還是那樣憂心忡忡地叮囑夏綠蒂。
作者有話要說:
☆、倫敦
那邊的卡洛琳也在和朋友告別,雖然兩位太太明爭暗鬥,但兩家的小姐關系都還不錯。自從姐妹們都嫁出去,能和瑪麗談談的,也只有卡洛琳了。
此時瑪麗淚汪汪地握著卡洛琳的手:“親愛的卡洛琳,你走了,我還要和誰談那些書本上的事,還有誰,可以和我一起做讀書劄記?”
在夏綠蒂看來,瑪麗比起自己的妹妹還要生的出色點,但一來瑪麗不愛打扮,永遠都梳同樣的發式,二來瑪麗臉上,總有一種急不可耐的才女像,掩蓋了她的青春年少,也讓人很少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不過比起自己的妹妹們來,瑪麗要幸運多了。班納特夫婦嫁出四個女兒之後,家裏的經濟大為改善,每年的進項也能節約不少,老夫婦起碼還能活個二十年,還能為瑪麗攢下一筆可觀的錢財。當然,這也是班納特先生慷慨大方答應每年資助夏綠蒂一百鎊的原因。
“親愛的瑪麗,你的妹妹和舅舅也在倫敦,或許,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卡洛琳的邀請立即讓瑪麗皺眉:“不,我去過一次倫敦,實在不喜歡那裏的嘈雜,請你帶著我最真摯的祝福上路。”
當然,卡洛琳笑的很開心,七月的英格蘭氣候舒適,沿途都可見綠草紅花。卡洛琳是個很好的旅伴,這一點,夏綠蒂在這幾天的相處中已經發現了。
她聰明而不自傲,唯二的缺點,一是長的比較平凡,二是缺乏一些自信。而這兩點在夏綠蒂看來,並不是什麽問題。名門淑女,對怎樣打扮才會更好看,那是從小就掌握的技藝,而自信,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後,也會自然產生。
倫敦,我每次離開都會懷念,但一到達這裏,都會覺得想快速離開的城市,我終於再一次回來了。看著七十五年前的倫敦,夏綠蒂忍不住感嘆。
現在的倫敦城依舊繁華,不過沒有七十五年後那麽雜亂,當然,這或許是因為夏綠蒂一行人不能從蘭開斯特侯爵家慣用的那條路進倫敦的原因。
“原來,倫敦有這麽多的人。”卡洛琳的眼閃閃發光。
“當然,親愛的,倫敦,可是一座非常大的城市,而且,有無限可能。”夏綠蒂看著眼前的旅館,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一先令一晚的旅館也只能這樣了。錢並不多,需要省著些花。
夏綠蒂挑剔地看著旅館侍者白手套上的油漬,有些郁悶地想。莎莉已經先下了馬車,把行李交給侍者提進去。
夏綠蒂抱著小威廉,身後跟著卡洛琳,這座稍微有點殘破的旅館,將在今後成為一個傳說的起點。夏綠蒂擡眼看著旅館的門頭,自信滿滿地想。
“啊,姐姐,這套套房真大,足足是我臥室的兩倍,還有這張床,我從沒睡過這樣寬的床。”和夏綠蒂的挑剔相比,卡洛琳可以稱得上喜形於色,一進到房間,她就驚喜地喊出聲。
當然,這裏的陳設,比盧卡斯家還是要好一些。夏綠蒂還是快要離開家的時候才知道,盧卡斯家的境況糟糕到什麽程度。
自從威廉爵士得封爵士,就再也懶得打理生意了。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給一個代理人,這代理人交上的收入,從一千多鎊慢慢減少,到了去年,根本就只有七百鎊。
這讓本來就境況糟糕的盧卡斯家,境況更加窘迫。不然盧卡斯太太也不會想到讓卡洛琳前去彭伯裏莊園做家庭女教師。
既然如此,夏綠蒂也不能和自己的母親說卡洛琳的費用問題,畢竟她一個姑娘家,也花用不了多少。
現在,該去尋一套合適的房子,而不是住在旅館裏。夏綠蒂本打算讓莎莉下去打聽,可看著莎莉自從下車之後就縮手縮腳,小心翼翼打量著這周圍一切。夏綠蒂就知道,靠莎莉是靠不住的,只有叮囑卡洛琳和莎莉照看好小威廉,就去旅館大廳尋找經理。
一般來說,每個旅館大廳,都會有游歷在這裏,為客人們謀求方便的掮客。想著祖父曾經說過的話,夏綠蒂小心翼翼地繞開吵吵嚷嚷的人群,來到旅館經理面前。
“你好,柯林斯太太,需要我效勞嗎?”旅館經理雖只見過夏綠蒂一次,但已經準確地記住了她的名字。
良好的開頭就代表成功了一半,夏綠蒂努力讓自己不去聞旅館經理身上濃重的煙草味:“我想在天恩寺街找一套合適的房子,您知道,我和我的妹妹,不可能一直住在旅館裏。”
說到天恩寺街這個地名,夏綠蒂忍不住又開始郁悶,從沒想到有一天會住在天恩寺街,這個集中了貨棧和客棧的地方。可是一年三百五十鎊看起來是很大一筆錢,要在倫敦這花花世界裏尋找一套很好的房子,或許連租金都不夠。
啊哈!旅館經理發出一個鼻音,快活地叫道:“這件事,您來問我就是最恰當的,格爾,昨天你說,豪斯太太搬走的那套房子要價多少了?我沒記錯的話,這套房子有四個臥室,還有一間很大的書房,非常適合柯林斯太太一家。”
正在一張桌上看人家玩撲克的小夥子走過來:“要價六十五英鎊,太太,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帶您去,只要五先令的跑腿費就可以。”
六十五鎊?這個價格租下帶四個臥室的房子,可想而知這房子未必很舒服,但就算是這個價格,此刻的夏綠蒂也付不起,她搖頭道:“謝謝,我們只有三個人,要有三間臥室的房子就可以,興許,兩間臥室也就夠了。”
實在不行,可以讓小威廉在自己臥室裏搭上一張床,這樣不體面的事,夏綠蒂之前可怎麽都不會去做,但是現在,顧不得那麽多了。
格爾和旅館經理交換了個眼神,對夏綠蒂分明沒有原先這樣熱情,這個轉變夏綠蒂能察覺出來,但此刻,每個便士都那麽寶貴,更何況是幾個先令?
又經過旅館經理幾次推薦,夏綠蒂看上一套五十鎊的房子,就在天恩寺街街口,帶著三個臥室。和格爾約定明天一早去看房子,如果合適就簽下契約之後,夏綠蒂請旅館經理給自己準備三份晚飯送上去,精疲力竭地回到套房。
小威廉乖乖地坐在窗口看著倫敦,聽到夏綠蒂進門的聲音就轉頭:“媽媽,我們以後會一直生活在倫敦嗎?我聽卡洛琳姨媽說,我要在這裏長大,也許還要在這裏上大學。”
“是的,我親愛的,你會成為一個聰慧的孩子,一個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能給人力量的孩子。”這個孩子,算是夏綠蒂不多的安慰。小威廉點頭。
旅館夥計已經送來了晚飯,莎莉接過晚飯把刀叉擺好,幾乎是讚嘆地道:“啊,這廚師的手藝不錯,我能聞到鮭魚的香味。”
卡洛琳並不介意下廚做飯,這讓夏綠蒂能擺脫莎莉那糟糕的廚藝,不過夏綠蒂沒法解釋自己為何突然不會做飯了。只有保持沈默,好在卡洛琳認為,這是因為夏綠蒂受打擊太大,才忘記怎樣做飯。
第二天夏綠蒂帶著小威廉去看了房子,兩層樓的小屋還帶了一個小小的花園。格爾不停地說這個小花園在冬日裏能曬到太陽,簡直是物超所值。
盡管這座小屋,在夏綠蒂眼裏充滿了瑕疵,臨街吵鬧,臥室還沒有瑪格麗特的衣帽間大,也沒有專門的書房。但一年五十鎊的租金還是充滿了誘惑。
又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簽訂了租約,交付了頭一年的租金,夏綠蒂回歸倫敦的第一個住所,就這樣正式定下。
既然租下了房子,也要買些家具來進行布置,五十鎊,一百鎊。不,這些價格的家具,夏綠蒂現在連看都不敢看,她除了把原來房客留下的所有家具都留下之外,只添置了幾張床,又在沙發上添了些新的沙發巾,這樣能顯得好看一些。
“親愛的夏綠蒂,伊麗莎從來都說,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一直以為她是言過其實,現在看來,她說的並沒有錯。”
嘉丁納太太果然和書上說的一樣溫柔隨和,來到倫敦的第二天,夏綠蒂定下房子之後就去拜訪了她。這位太太照例責怪了夏綠蒂為何沒有住進自己家之後,就開始熱情地為夏綠蒂布置房子出起主意來。
而除了這些,夏綠蒂也巧妙地通過嘉丁納太太,讓卡洛琳開始學習倫敦的打扮。瞧,現在的卡洛琳穿著鵝黃色的紗裙,一朵淺藍的玫瑰花貼在她的腰間,烏黑的頭發打著卷披在肩上。那股被隱藏起來的青春年少,在此刻慢慢綻放。
青春年少啊,如果自己是十九歲的卡洛琳就好了,可是現在,只有幫助自己的妹妹尋找到最合適的丈夫。嘉丁納順著夏綠蒂的眼看向卡洛琳,不由微笑著說:“親愛的,你真是一位好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努力讓男主早點出來!
☆、解圍
做為一個淑女,此刻該羞澀一笑,但身為一個寡婦,坦然接受讚美才符合此刻的身份。
“我的父母教養我們姐妹,已經非常吃力,能為他們分憂,是我應當做的!”這句話立即引起嘉丁納太太的讚同。
很好,夏綠蒂在心裏長長嘆氣,在倫敦的第一步就這樣堅實邁出,盡管嘉丁納夫婦只是商人,但他們的地位,所能接觸到的人總比夏綠蒂能接觸到的人地位要高一些。
在倫敦,這個充滿了無限可能的大城市裏,沒有錢,那是萬萬不能的。
“親愛的夏綠蒂,你對我實在太好了!”當夏綠蒂再次帶著卡洛琳去買衣服時,卡洛琳忍不住發出感嘆。盡管沒有明說,但夏綠蒂的行動已經代表了一切,而卡洛琳,也算一個可造之材。
“千萬不要這麽說,親愛的卡洛琳,你是我最小的妹妹,照顧好你,是我應當做的。再說了,明天的舞會,是你頭一次參加倫敦的舞會!”夏綠蒂的話讓卡洛琳更加感激,在這個時候,能尋找到一個出色的丈夫,足以能解決掉盧卡斯家面臨的困難。
一個寡婦帶著妹妹來到倫敦,在社交場合上,總能引起眾人的同情。明天的舞會,雖然主辦者也是商人,參加的人裏,聽說有帶爵位的。先混個臉熟,然後慢慢地依次往上走,這是夏綠蒂一開始就制定好的計劃,而聰明的卡洛琳,是夏綠蒂現在最合適的幫手。
夏綠蒂帶著笑看著妹妹,又給她換上一頂新的帽子,後退一步打算欣賞妹妹此刻的美麗。就感到腳踩到什麽東西,接著一個女人的尖叫聲響起:“你就沒看到身後有人嗎?”
夏綠蒂急忙轉身,看到的是一個打扮十分艷麗的女子,盡管她努力把自己打扮的良家一些,但從她的首飾夏綠蒂看出,這不過是個歌唱演員,或許,是新得了恩客,大搖大擺地帶著人來人買東西。
但夏綠蒂還是很有禮貌地說:“對不起,這位太太,我並沒看到您在身後,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您的腳趾受傷的話,我可以帶您去看醫生。”
這女人的下巴往上揚起,店裏的夥計已經端過一把椅子請這女子坐下,這女子才看向夏綠蒂:“我從來不知道,天恩寺街的人,也能上這來買東西。”
“這店鋪門口,並沒寫著,住在天恩寺街的人不允許進來買東西!”夏綠蒂的語氣還是那麽溫和,但話可不大好聽,這女子立即就要站起來,夏綠蒂淺淺一笑:“我想,您這樣已經證明,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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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萃,你怎麽會相信我會變呢,只是……”夏綠蒂故意沒有把話說完,她猜的沒錯,既然夏綠蒂能和伊麗莎白做好朋友,那她們之間,定然是十分談得來的。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親愛的夏綠蒂,對不起,我為當初知道你答應嫁給柯林斯先生之後非常不滿感到十分抱歉。現在,等結婚之後,我才發現,我是多麽的幸運,上天是那樣的眷顧我。得到上天眷顧的我,怎麽可以嘲笑,沒有得到上天眷顧的你呢。”
伊麗莎白的話真心誠意,夏綠蒂當然聽出來了,她莞爾一笑:“那麽親愛的,祝福我吧。”
“我當然會祝福你,親愛的夏綠蒂。而且我要告訴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親愛的麗萃!”夏綠蒂伸出雙手擁抱了伊麗莎白,兩人放開時候,似乎過去的那些時光從沒有過,依舊是那對在浪搏恩暢想未來的好朋友。
不管夏綠蒂當初出於現實選擇了柯林斯先生,還是伊麗莎白出於理想拒絕了柯林斯先生,因這件事而起的裂痕從此煙消雲散。
門被禮貌地輕聲叩響,傳來達西先生的聲音:“親愛的,我想,我們該去探望凱瑟琳夫人了。”伊麗莎白夫婦不僅來參加柯林斯先生的葬禮,做為姨侄,達西先生還要按時去問候凱瑟琳夫人。
伊麗莎白戀戀不舍地放開夏綠蒂的手,夏綠蒂對她微笑:“麗萃,我們從此之後,雖然依舊會分離,但我的心,依舊在你這裏。”
“我也如此!”伊麗莎白再次擁抱夏綠蒂,走出門外,迎向她的丈夫。
達西先生一貫的嚴肅,唯有看見伊麗莎白時候,眼裏滿是柔情。好朋友過的幸福,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那麽以後,自己的幸福就該由自己去爭取。所幸,雖然多了個兒子,但現在的情況已經比原先好很多。
三十歲,其實還很年輕,不是嗎?夏綠蒂坐在返回盧家莊的馬車上,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盧卡斯太太在那和小威廉嘮嘮叨叨說話。
這個時候,是多麽懷念火車,那樣的話,不到兩小時就能從肯特郡到達盧家莊,而不是必須要在中途歇一晚。
“親愛的,親愛的夏綠蒂!”小威廉和外婆說了好一會兒話,已經在外婆懷裏沈沈睡去,盧卡斯太太用披巾把外孫蓋好,擡頭見夏綠蒂在出神,於是連叫她幾聲。
“媽媽,有什麽事嗎?”幾天的相處下來,夏綠蒂能感覺到盧卡斯太太對女兒的愛,盡管這種愛由於物質的匱乏,很多時候讓人有難受的感覺,可夏綠蒂還是盡量和盧卡斯太太多說話,免得到達盧家莊後,會露出馬腳。
“親愛的,我和你說,你當初在家裏的那間臥室,現在已經被卡洛琳住了,暫時擠幾天沒問題,但……”盧卡斯太太有些猶豫,這是很正常的事,夏綠蒂把她的手握緊一些:“媽媽,我知道您在猶豫什麽,我想告訴你,我要帶上小威廉去城裏住。”
“城裏?夏綠蒂,你在說胡話嗎?你那點收入,怎麽能在城裏住,不行,親愛的,你該在我們身邊,租一套舒舒服服的小房子,除了莎莉之外,再請上一位廚師,等小威廉再大些,請女家庭教師來帶他。”
夏綠蒂當然知道自己的媽媽會反對,所以已經想好了拒絕的話:“媽媽,我知道您和父親,都很疼愛我,可是我也知道,家裏的境況並不是那麽好。而且我在浪搏恩住,鄰居們出於好意,會表示對我的關心,可是長久提醒小威廉,他是個失去父親的孩子,對他的成長不利。”
提起小威廉,盧卡斯太太低頭看著在自己懷裏睡著的小威廉,粉紅的臉蛋,微微卷曲的淡金色的頭發,當那雙藍眼睛睜開的時候,真是個小天使。
“可是親愛的,你要知道,城裏可比不得鄉下,萬一有什麽事,誰也不能照應你。還有……”
“媽媽,我知道,但是達西先生也經常往城裏去,嘉丁納先生和太太,也都是好人,有他們幫忙,我會過的很好的。”
夏綠蒂的話讓盧卡斯太太陷入沈默,她還是打算反對,夏綠蒂的手按在盧卡斯太太的胳膊上:“媽媽,您要知道,我一向都是非常非常有主意的。”
是的,盧卡斯太太非常清楚女兒這一點,可她依舊紅了眼眶。夏綠蒂伸手摸一下小威廉的臉:“媽媽,我已經是有孩子的女人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夠過的很好。”
這一點說服了盧卡斯太太,畢竟她習慣於聽從別人的決定,不管這決定是丈夫做出的還是女兒做出的,都是如此。
驛站歇息換馬的時候,由盧卡斯太太對威廉爵士轉達了夏綠蒂的想法。這讓威廉爵士花白的胡子開始抖動:“夏綠蒂,你該知道,你在盧家莊旁邊居住,會過的很好。”
“父親,我不需要為了物質方面能過的好一些,而讓我的兒子在心靈上受到傷害。”夏綠蒂斬釘截鐵的話讓威廉爵士沈默。
“威廉爵士,相信我,夏綠蒂一直都是個十分有主見的姑娘!”一直沈默不語的班納特先生舉起手裏的杯子:“現在,就讓我們為夏綠蒂將要開始的新生活,一起喝一杯吧。”
既然班納特先生也表示讚同,威廉爵士也只有點頭,但夏綠蒂還是能看到,威廉爵士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來,盧卡斯一家的境況,比盧卡斯太太所說的,還要更嚴重一些。
盧卡斯夫婦共有七個孩子,除了夏綠蒂和次女瑪麗,長子哈姆已經結婚之外,剩下的四個都還沒婚配。其中最大的凱瑟琳,已經二十四歲,比夏綠蒂當時出嫁時候只小了一歲。
夏綠蒂能夠主動提出遠去倫敦,雖然對做父母的來說,心裏未免會有些傷心,可對盧卡斯全家來說,這是一個好主意。
“柯林斯太太,我在倫敦有一所房子,如果您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去哪裏給我留個口信。”菲利普是個很有禮貌的紳士,一直把夏綠蒂他們送到驛站,從這裏,一群人就要分別,菲利普前往倫敦,而夏綠蒂一家返回盧家莊。
“謝謝您,羅切斯特先生,您真是一位紳士。”夏綠蒂對菲利普屈膝行禮,直起身時伸手和他相握表示感謝。並沒去接菲利普送來的地址,而是讓莎莉收下。
這個動作讓菲利普微微皺眉,這樣的禮儀,很明顯不是盧卡斯夫婦能教養出來的,還得要更富有的人才能教養出來。不過身為紳士,菲利普並沒提出這個疑點,戴上帽子,手在帽邊碰了碰對眾人致意,就上馬離開。
“羅切斯特先生真是一位紳士,而且沒有達西先生的傲慢,我聽說他的財產並不比達西先生更少,也不知道什麽樣的淑女才能配得上做羅切斯特太太?”看著菲利普上馬離開,盧卡斯太太把忍了好幾天的話說出。
夏綠蒂不由淡淡一笑,盧卡斯夫婦終究還是見識太少,不知道在倫敦,勝過達西先生的人又何止凡凡,那些家資富饒,地位尊貴的人,在倫敦,如過江之鯽。特別是在王宮裏面,每一場舞會,參加的,都是盧卡斯夫婦不能遇到的大人物。
只可惜,這一切離現在的夏綠蒂實在太遠,但是自己能達到的,不是嗎?夏綠蒂看著偎依在盧卡斯太太身邊的小威廉,自己現在的路比當初奶奶初到倫敦時候,要難千遍萬遍,可是自己,一定要實現。
第二天他們結束了旅程,到達盧家莊,班納特先生只和威廉爵士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地趕回浪搏恩。夏綠蒂看著今後一星期自己要居住的房子,努力不讓眼裏的挑剔流露出來,而是現出一副到家的喜悅。
“親愛的,親愛的夏綠蒂,看見你和原來一樣,我真是太高興了!”凱瑟琳從屋裏走出來,張開雙臂擁抱夏綠蒂,夏綠蒂接受了妹妹的親吻。
和班納特全家的相貌比起來,盧卡斯一家的相貌要平凡樸實的多,家裏的擺設也更樸實一些。盧卡斯太太還沒進屋就開始履行一個好主母的職責,問凱瑟琳已經做好肉餅沒有?還讓莎莉把行李先拎進屋。
“夏綠蒂,你原來的那間臥室,已經被我占了,只能讓你先在小客房裏住幾天,等我把東西收拾去凱瑟琳房裏,你再搬進去。”和凱瑟琳的熱情比起來,最小的卡洛琳就有些冷漠,她今年十九歲,算得上青春年少,但也許是焦急姐姐沒有出嫁,瑪利亞的臉上笑容並不多。
“謝謝你,親愛的卡洛琳,我只會在家裏住一星期,所以,小客房就足夠了。”夏綠蒂的話讓卡洛琳驚訝,她看向盧卡斯太太:“媽媽,這是怎麽回事?”
盧卡斯太太還沒有解釋,就聽到門外傳來聲音:“哦呵,夏綠蒂回來了,可憐的孩子,我聽到那個可怕的消息,簡直心都要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盧卡斯家
這樣誇張的聲音,除了那位班納特太太,夏綠蒂不做第二人想。夏綠蒂從卡洛琳臉上看到了同樣的感慨,看來,對這位十分熱心的太太,卡洛琳也深感困擾。
“班納特太太,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看我們,我們實在是深表榮幸。”盧卡斯太太已經迎上前,對班納特太太說著客氣話。
“當然,盧卡斯太太,要知道,夏綠蒂和我還是親戚,也許,我該叫她柯林斯太太,你說是嗎?夏綠蒂?”遇到這樣的大事,班納特太太有些幸災樂禍是在所難免的,要知道,當年夏綠蒂答應嫁給柯林斯的時候,班納特太太足足過了半年,才決定原諒夏綠蒂。
而現在,班納特太太的四個女兒都已出嫁,盡管莉迪亞婚後的生活不盡如班納特太太的意,可另外三個女兒都過的非常不錯。這讓班納特太太在只有兩個女兒出嫁,其中一個女兒還守了寡的盧卡斯太太面前怎麽能不得意,不囂張?
如果不是收到消息那天,盧卡斯夫婦十分迅速地去往肯特郡,只怕當晚班納特太太就要打著名為安慰,實則得意的幌子上門了。
此刻,不過是班納特太太來做十天前沒做到的事罷了。夏綠蒂對班納特太太勉強一笑才道:“班納特太太,非常感謝你,您依舊可以叫我夏綠蒂。”
“是的是的,你和我親愛的麗萃,也就是達西夫人,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我聽說我的麗萃也去參加了柯林斯先生的葬禮。她真是個好心人,十分好心。”
有這麽兩個媽媽在中間,伊麗莎白和夏綠蒂還能是好朋友,足可證明她們當初是如何的情投意合,不然伊麗莎白當初也不會因為夏綠蒂答應嫁給柯林斯先生而十分惱火。因為她是真的關心夏綠蒂,不希望她為了現實就放棄了理想。
“伊麗莎白和我之間,我們非常要好,班納特太太,我想,長途旅行已經讓我很疲憊了,我需要和我的兒子前去休息一會兒,媽媽,您也需要休息,不是嗎?”夏綠蒂牽住小威廉的手,對盧卡斯太太眨了眨眼。
“這樣不大禮貌。”盧卡斯太太猶豫地說,但還是答應女兒的要求:“那麽,凱瑟琳和卡洛琳,你們在這裏替我陪伴班納特太太,我和你姐姐去休息。”
“媽媽,這樣……”凱瑟琳和卡洛琳都表示反對。
“班納特太太和我們一家十分親近,所以,我們就不要用對待普通客人的方式。”夏綠蒂十分快速地說,打斷凱瑟琳和卡洛琳的話,牽著小威廉的手準備上樓。
“親愛的,小客房在這邊。你忘了嗎?”盧卡斯太太看見女兒要上樓,趕緊提醒她。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夏綠蒂急忙道:“對不起媽媽,我習慣往樓上去我的臥室。”
“結婚果然能改變一個女人,夏綠蒂結婚之後,比原來更適合做一個主母。這讓我想起我的麗萃,也就是達西夫人,她真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班納特太太並不在乎夏綠蒂不陪伴自己,對著凱瑟琳和卡洛琳姐妹,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話裏幾乎每一句都要提到伊麗莎白。
也許是旅途的疲累,和已經做了決定,即便小客房的床非常狹小,夏綠蒂一躺上去還是很快睡著。
夢裏又回到蘭開斯特莊園,依舊是在那望不到盡頭的湖邊。祖母牽著瑪格麗特的手:“親愛的,你要知道,人生總是要經受磨難的,我們所要做的,只有迎難而上。”
瑪格麗特,夏綠蒂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接著猛地睜開眼,不,現在沒有瑪格麗特了,只有夏綠蒂。看著屋裏樸素的擺設,還有蜷縮著身子睡的真香的小威廉,夏綠蒂出了會兒神,就走出房間想去給自己弄點吃的。
“班納特太太終於走了,天啊,我聽她講了一小時的達西夫人和彬格萊太太,並且傷心地說,彬格萊先生一家搬到隔壁郡而不是繼續住在尼日斐花園,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姑娘們的抱怨聲傳來,夏綠蒂不由停下腳步。
“有這樣一位岳母,即便是彬格萊先生那樣的好脾氣,也會忍不住的。”夏綠蒂能聽的出來,說話的是凱瑟琳,正打算走過去就聽到卡洛琳說:“可是,凱瑟琳,你要知道,班納特姐妹是多麽的有福氣。我不要達西先生或者彬格萊先生這樣的,我只求有貝爾特先生這樣的,就可以了。”
貝爾特先生?夏綠蒂在腦中回憶,好像聽盧卡斯太太說過,班家的四女兒,那位喜歡和莉迪亞一起闖禍的凱蒂小姐,就是嫁給姓貝爾特的,聽說他雖然沒有兩位姐夫那麽富有,甚至遠遠趕不上班納特先生那麽富有,又是在倫敦做律師的,可是一年也有七八百鎊的收入。比那位英俊瀟灑卻只會騙人的韋翰先生,踏實太多了。
“可是親愛的妹妹,或許我們連夏綠蒂的好運氣都沒有。”凱瑟琳安撫著卡洛琳。沒有錢又沒有貌的小姐們,所唯一擁有的,只有受過的良好教育。
“我知道,親愛的凱瑟琳,難道我要像媽媽說的一樣,去彭伯裏當家庭女教師嗎?盡管達西夫人會是個很好的雇主,可是我,還是無法忍受。”卡洛琳咬住下唇說,那樣的話,不知道班納特太太會怎樣的得意。
需要自己賺取錢財來養活自己,這對一位淑女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可是卡洛琳,我們有什麽辦法?爸爸媽媽拿不出多餘的錢給我們做嫁妝,即便拿得出,不過一兩千鎊。”
“我不甘心,凱瑟琳,我不甘心,你知道嗎?夏綠蒂要帶上小威廉去倫敦,我想,或者,這是一個機會。”卡洛琳的眼閃閃發光,凱瑟琳驚叫一聲:“卡洛琳,你怎麽會想到去倫敦,而且,你的生活費誰出,爸爸媽媽是沒有錢的,夏綠蒂一年也不過三百五十鎊,也不過僅夠花銷。”
“我會去說服媽媽,請求她每年給我五十鎊的。”卡洛琳的話又快又急,凱瑟琳看著妹妹閃閃發光的眼,用手捂住嘴。
“夏綠蒂,你在這站著做什麽?”稍事休息後,盧卡斯太太起身打算去做晚飯,家裏沒有專門的廚子,今天又是女兒回來的大日子。盧卡斯太太決定親自下廚給女兒做幾道喜歡吃的菜以表達對女兒的歡迎。
夏綠蒂還沒有回答盧卡斯太太的話,凱瑟琳和卡洛琳兩人都沖了出來,看著夏綠蒂,凱瑟琳又羞又窘。卡洛琳既然已經決定,那就不會再反悔,反而伸手拉住夏綠蒂的手:“夏綠蒂,我懇求你答應我,帶我去倫敦吧。你需要一個幫手,莎莉她不懂倫敦是什麽樣的。”
“卡洛琳,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這樣的話,是在麻煩你姐姐。”盧卡斯太太驚呼出聲,卡洛琳沒有松開握住夏綠蒂的手:“我知道,夏綠蒂,你需要想一想,可是你雇女仆,也是需要花一筆錢的。”
“卡洛琳,你方才說莎莉不懂倫敦,那你懂倫敦嗎?”夏綠蒂在短暫的驚訝後,已經開口問卡洛琳,卡洛琳先是驚訝,接著就說:“我不懂可以快速地學,我會學的很快,媽媽很想讓我去做彭伯裏的家庭女教師,可是夏綠蒂,我想,我和你一起去倫敦,也許,比去彭伯裏更好。”
盧卡斯太太沒想到女兒會把實話這麽快就說出,看著夏綠蒂有些發窘地道:“夏綠蒂,我知道,你覺得這樣的事不太體面,可是家裏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凱瑟琳和卡洛琳,既長的不好,又沒有你的好運氣。也許,讓卡洛琳出去做事,是個好主意。你要知道,彭伯裏的女家庭教師,一年是五十鎊。”
“媽媽。”卡洛琳不滿地叫,接著依舊懇切地望著夏綠蒂:“夏綠蒂,我懇求你,我吃的不多,而且我會教小威廉很多東西。再過一兩年,小威廉也就要請家庭教師,那麽,為什麽你不把這個機會給我呢?”
這樣的懇切讓夏綠蒂在短暫思考後答應了:“卡洛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帶你去倫敦,可是之前,你要答應我幾件事。”
卡洛琳發出歡快地叫聲,接著就點頭:“當然,親愛的夏綠蒂,我會答應的,別說幾件,幾十件我都會答應。”
“夏綠蒂,盡管卡洛琳是個穩重的姑娘,可是她從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倫敦又是個大城市,親愛的,你一定要看好她,不能讓她出什麽亂子。”盡管卡洛琳答應了夏綠蒂的要求,並且一再向盧卡斯太太保證,她會好好地聽姐姐的話,絕不亂跑,可是盧卡斯太太還是那樣憂心忡忡地叮囑夏綠蒂。
作者有話要說:
☆、倫敦
那邊的卡洛琳也在和朋友告別,雖然兩位太太明爭暗鬥,但兩家的小姐關系都還不錯。自從姐妹們都嫁出去,能和瑪麗談談的,也只有卡洛琳了。
此時瑪麗淚汪汪地握著卡洛琳的手:“親愛的卡洛琳,你走了,我還要和誰談那些書本上的事,還有誰,可以和我一起做讀書劄記?”
在夏綠蒂看來,瑪麗比起自己的妹妹還要生的出色點,但一來瑪麗不愛打扮,永遠都梳同樣的發式,二來瑪麗臉上,總有一種急不可耐的才女像,掩蓋了她的青春年少,也讓人很少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不過比起自己的妹妹們來,瑪麗要幸運多了。班納特夫婦嫁出四個女兒之後,家裏的經濟大為改善,每年的進項也能節約不少,老夫婦起碼還能活個二十年,還能為瑪麗攢下一筆可觀的錢財。當然,這也是班納特先生慷慨大方答應每年資助夏綠蒂一百鎊的原因。
“親愛的瑪麗,你的妹妹和舅舅也在倫敦,或許,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卡洛琳的邀請立即讓瑪麗皺眉:“不,我去過一次倫敦,實在不喜歡那裏的嘈雜,請你帶著我最真摯的祝福上路。”
當然,卡洛琳笑的很開心,七月的英格蘭氣候舒適,沿途都可見綠草紅花。卡洛琳是個很好的旅伴,這一點,夏綠蒂在這幾天的相處中已經發現了。
她聰明而不自傲,唯二的缺點,一是長的比較平凡,二是缺乏一些自信。而這兩點在夏綠蒂看來,並不是什麽問題。名門淑女,對怎樣打扮才會更好看,那是從小就掌握的技藝,而自信,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後,也會自然產生。
倫敦,我每次離開都會懷念,但一到達這裏,都會覺得想快速離開的城市,我終於再一次回來了。看著七十五年前的倫敦,夏綠蒂忍不住感嘆。
現在的倫敦城依舊繁華,不過沒有七十五年後那麽雜亂,當然,這或許是因為夏綠蒂一行人不能從蘭開斯特侯爵家慣用的那條路進倫敦的原因。
“原來,倫敦有這麽多的人。”卡洛琳的眼閃閃發光。
“當然,親愛的,倫敦,可是一座非常大的城市,而且,有無限可能。”夏綠蒂看著眼前的旅館,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一先令一晚的旅館也只能這樣了。錢並不多,需要省著些花。
夏綠蒂挑剔地看著旅館侍者白手套上的油漬,有些郁悶地想。莎莉已經先下了馬車,把行李交給侍者提進去。
夏綠蒂抱著小威廉,身後跟著卡洛琳,這座稍微有點殘破的旅館,將在今後成為一個傳說的起點。夏綠蒂擡眼看著旅館的門頭,自信滿滿地想。
“啊,姐姐,這套套房真大,足足是我臥室的兩倍,還有這張床,我從沒睡過這樣寬的床。”和夏綠蒂的挑剔相比,卡洛琳可以稱得上喜形於色,一進到房間,她就驚喜地喊出聲。
當然,這裏的陳設,比盧卡斯家還是要好一些。夏綠蒂還是快要離開家的時候才知道,盧卡斯家的境況糟糕到什麽程度。
自從威廉爵士得封爵士,就再也懶得打理生意了。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給一個代理人,這代理人交上的收入,從一千多鎊慢慢減少,到了去年,根本就只有七百鎊。
這讓本來就境況糟糕的盧卡斯家,境況更加窘迫。不然盧卡斯太太也不會想到讓卡洛琳前去彭伯裏莊園做家庭女教師。
既然如此,夏綠蒂也不能和自己的母親說卡洛琳的費用問題,畢竟她一個姑娘家,也花用不了多少。
現在,該去尋一套合適的房子,而不是住在旅館裏。夏綠蒂本打算讓莎莉下去打聽,可看著莎莉自從下車之後就縮手縮腳,小心翼翼打量著這周圍一切。夏綠蒂就知道,靠莎莉是靠不住的,只有叮囑卡洛琳和莎莉照看好小威廉,就去旅館大廳尋找經理。
一般來說,每個旅館大廳,都會有游歷在這裏,為客人們謀求方便的掮客。想著祖父曾經說過的話,夏綠蒂小心翼翼地繞開吵吵嚷嚷的人群,來到旅館經理面前。
“你好,柯林斯太太,需要我效勞嗎?”旅館經理雖只見過夏綠蒂一次,但已經準確地記住了她的名字。
良好的開頭就代表成功了一半,夏綠蒂努力讓自己不去聞旅館經理身上濃重的煙草味:“我想在天恩寺街找一套合適的房子,您知道,我和我的妹妹,不可能一直住在旅館裏。”
說到天恩寺街這個地名,夏綠蒂忍不住又開始郁悶,從沒想到有一天會住在天恩寺街,這個集中了貨棧和客棧的地方。可是一年三百五十鎊看起來是很大一筆錢,要在倫敦這花花世界裏尋找一套很好的房子,或許連租金都不夠。
啊哈!旅館經理發出一個鼻音,快活地叫道:“這件事,您來問我就是最恰當的,格爾,昨天你說,豪斯太太搬走的那套房子要價多少了?我沒記錯的話,這套房子有四個臥室,還有一間很大的書房,非常適合柯林斯太太一家。”
正在一張桌上看人家玩撲克的小夥子走過來:“要價六十五英鎊,太太,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帶您去,只要五先令的跑腿費就可以。”
六十五鎊?這個價格租下帶四個臥室的房子,可想而知這房子未必很舒服,但就算是這個價格,此刻的夏綠蒂也付不起,她搖頭道:“謝謝,我們只有三個人,要有三間臥室的房子就可以,興許,兩間臥室也就夠了。”
實在不行,可以讓小威廉在自己臥室裏搭上一張床,這樣不體面的事,夏綠蒂之前可怎麽都不會去做,但是現在,顧不得那麽多了。
格爾和旅館經理交換了個眼神,對夏綠蒂分明沒有原先這樣熱情,這個轉變夏綠蒂能察覺出來,但此刻,每個便士都那麽寶貴,更何況是幾個先令?
又經過旅館經理幾次推薦,夏綠蒂看上一套五十鎊的房子,就在天恩寺街街口,帶著三個臥室。和格爾約定明天一早去看房子,如果合適就簽下契約之後,夏綠蒂請旅館經理給自己準備三份晚飯送上去,精疲力竭地回到套房。
小威廉乖乖地坐在窗口看著倫敦,聽到夏綠蒂進門的聲音就轉頭:“媽媽,我們以後會一直生活在倫敦嗎?我聽卡洛琳姨媽說,我要在這裏長大,也許還要在這裏上大學。”
“是的,我親愛的,你會成為一個聰慧的孩子,一個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能給人力量的孩子。”這個孩子,算是夏綠蒂不多的安慰。小威廉點頭。
旅館夥計已經送來了晚飯,莎莉接過晚飯把刀叉擺好,幾乎是讚嘆地道:“啊,這廚師的手藝不錯,我能聞到鮭魚的香味。”
卡洛琳並不介意下廚做飯,這讓夏綠蒂能擺脫莎莉那糟糕的廚藝,不過夏綠蒂沒法解釋自己為何突然不會做飯了。只有保持沈默,好在卡洛琳認為,這是因為夏綠蒂受打擊太大,才忘記怎樣做飯。
第二天夏綠蒂帶著小威廉去看了房子,兩層樓的小屋還帶了一個小小的花園。格爾不停地說這個小花園在冬日裏能曬到太陽,簡直是物超所值。
盡管這座小屋,在夏綠蒂眼裏充滿了瑕疵,臨街吵鬧,臥室還沒有瑪格麗特的衣帽間大,也沒有專門的書房。但一年五十鎊的租金還是充滿了誘惑。
又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簽訂了租約,交付了頭一年的租金,夏綠蒂回歸倫敦的第一個住所,就這樣正式定下。
既然租下了房子,也要買些家具來進行布置,五十鎊,一百鎊。不,這些價格的家具,夏綠蒂現在連看都不敢看,她除了把原來房客留下的所有家具都留下之外,只添置了幾張床,又在沙發上添了些新的沙發巾,這樣能顯得好看一些。
“親愛的夏綠蒂,伊麗莎從來都說,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一直以為她是言過其實,現在看來,她說的並沒有錯。”
嘉丁納太太果然和書上說的一樣溫柔隨和,來到倫敦的第二天,夏綠蒂定下房子之後就去拜訪了她。這位太太照例責怪了夏綠蒂為何沒有住進自己家之後,就開始熱情地為夏綠蒂布置房子出起主意來。
而除了這些,夏綠蒂也巧妙地通過嘉丁納太太,讓卡洛琳開始學習倫敦的打扮。瞧,現在的卡洛琳穿著鵝黃色的紗裙,一朵淺藍的玫瑰花貼在她的腰間,烏黑的頭發打著卷披在肩上。那股被隱藏起來的青春年少,在此刻慢慢綻放。
青春年少啊,如果自己是十九歲的卡洛琳就好了,可是現在,只有幫助自己的妹妹尋找到最合適的丈夫。嘉丁納順著夏綠蒂的眼看向卡洛琳,不由微笑著說:“親愛的,你真是一位好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努力讓男主早點出來!
☆、解圍
做為一個淑女,此刻該羞澀一笑,但身為一個寡婦,坦然接受讚美才符合此刻的身份。
“我的父母教養我們姐妹,已經非常吃力,能為他們分憂,是我應當做的!”這句話立即引起嘉丁納太太的讚同。
很好,夏綠蒂在心裏長長嘆氣,在倫敦的第一步就這樣堅實邁出,盡管嘉丁納夫婦只是商人,但他們的地位,所能接觸到的人總比夏綠蒂能接觸到的人地位要高一些。
在倫敦,這個充滿了無限可能的大城市裏,沒有錢,那是萬萬不能的。
“親愛的夏綠蒂,你對我實在太好了!”當夏綠蒂再次帶著卡洛琳去買衣服時,卡洛琳忍不住發出感嘆。盡管沒有明說,但夏綠蒂的行動已經代表了一切,而卡洛琳,也算一個可造之材。
“千萬不要這麽說,親愛的卡洛琳,你是我最小的妹妹,照顧好你,是我應當做的。再說了,明天的舞會,是你頭一次參加倫敦的舞會!”夏綠蒂的話讓卡洛琳更加感激,在這個時候,能尋找到一個出色的丈夫,足以能解決掉盧卡斯家面臨的困難。
一個寡婦帶著妹妹來到倫敦,在社交場合上,總能引起眾人的同情。明天的舞會,雖然主辦者也是商人,參加的人裏,聽說有帶爵位的。先混個臉熟,然後慢慢地依次往上走,這是夏綠蒂一開始就制定好的計劃,而聰明的卡洛琳,是夏綠蒂現在最合適的幫手。
夏綠蒂帶著笑看著妹妹,又給她換上一頂新的帽子,後退一步打算欣賞妹妹此刻的美麗。就感到腳踩到什麽東西,接著一個女人的尖叫聲響起:“你就沒看到身後有人嗎?”
夏綠蒂急忙轉身,看到的是一個打扮十分艷麗的女子,盡管她努力把自己打扮的良家一些,但從她的首飾夏綠蒂看出,這不過是個歌唱演員,或許,是新得了恩客,大搖大擺地帶著人來人買東西。
但夏綠蒂還是很有禮貌地說:“對不起,這位太太,我並沒看到您在身後,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您的腳趾受傷的話,我可以帶您去看醫生。”
這女人的下巴往上揚起,店裏的夥計已經端過一把椅子請這女子坐下,這女子才看向夏綠蒂:“我從來不知道,天恩寺街的人,也能上這來買東西。”
“這店鋪門口,並沒寫著,住在天恩寺街的人不允許進來買東西!”夏綠蒂的語氣還是那麽溫和,但話可不大好聽,這女子立即就要站起來,夏綠蒂淺淺一笑:“我想,您這樣已經證明,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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